虚无的漆黑之中，出现了一张圆形的桌子，两人各坐在一边的座椅上，互相看着对方。
凭空出现的两只小熊扇动着背后的翅膀，将怀中捧着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这是什么能力。”望着它们倒满茶水后渐渐飞远，镜司漫不经心地问。
她其实也不想知道答案，因为她早就知道。
“创造与改造哦。”贝壳双手捧着杯子，看起来有些自豪，“就像创造主那样，在自己的领域里，可以做到任何的事～”
镜司笑了笑。
贝壳口中的创造主，绝对不是她。
毕竟……她是个废物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
“知道哦～”贝壳眨了眨猩红的眼眸，笑着露出尖锐的牙，“你需要贝壳的力量来帮你续命。”
“可以哦，毕竟这是给你的奖励！”贝壳答应得很爽快，“不过创造主为什么不找你的小男人来帮你呢，他毕竟是个神使嘛。”
“小男人是什么称呼啊，我们的关系很清白的好嘛。”镜司不满地纠正道。
随后，她再次收回了表情，平静地陈述道：“他的力量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，不值得浪费在我身上。”
对此，贝壳有些嘲讽：“不过那样的话，创造主说不定在半路就死掉了。”
镜司举起杯子晃了晃：“所以才找你帮忙呀～”
“你想要多少？”贝壳问。
听到这个问题，镜司停顿了片刻，她站起身走到贝壳身前，伸手触碰着贝壳的肩膀。
“这些。”
“这么多？够创造主续好几条命了，还要用来干嘛哦？”贝壳吓了一跳。
“为了防止小斯最后的力量不够用，为了将他安全的送过去。”
贝壳仰起了头。
两个同样绯红的目光相互对视，贝壳也由此接收到了新的信息。
“看来创造主是一心要这样做下去了。”
“我早就这样决定了，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。”
“不过，这样真的好吗？创造主明明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灵魂，却还是要拯救他们。”
“不在乎？”
“是呀～”贝壳嘻嘻笑了起来，“偶尔几个人被杀掉的时候，创造主不也看得很开心嘛。别想瞒着贝壳哦，贝壳什么都知道。”
杯中的茶水再次被续满，静静地降落在桌面上，荡起一层细小的波纹。
见她不语，贝壳继续说着不痛不痒的话：“经过这点时间的接触，创造主也了解他们的本质了。贝壳知道哦，创造主并不喜欢他们，其实根本没必要去拯救他们哦，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束缚在莫须有的职责中呢。”
听到最后，镜司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：“你这是在劝我？”
贝壳打了个哈欠，揉了揉续满泪花的眼睛：“贝壳只是想让创造主的灵魂更好吃一点，像这样堆满压力的灵魂，只会混进苦味。”
“我不会有压力的。”镜司平静地说。
她就当做这只小怪物在劝她好了。
“既然这样，那贝壳也放心地收下这顿美餐了！”贝壳虽然嘴上笑着，眼中却没有了任何的笑意。
终于来了。
“这就是你想要的代价吗？”
“对。”贝壳伸出一根手指，“不过，放心，贝壳不会耽误创造主的大事。我——只要你一半的灵魂，至于是哪一半，就由创造主自己来决定了。”
——
——
“好。”
就在镜司答应的那一刻，她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海底，漆黑与寂静将她包围，这一刻持续了很久很久。
直至天边泛起光亮，微风夹杂着花香吹过，洁白的云层擦身而过。
镜司睁开了眼睛。
周围的一切都变了，她周身环绕着一层虚幻的光芒，这代表此处依然是幻境，更深一层的幻境。
“你来了。”不远处传来一声低语，音调毫无起伏，仿佛不掺杂任何的情感。
镜司闻声望去，视线穿过眼前的云朵，她看见了另一个自己。
另一个并不相同的自己。
她的头发更长，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环绕着金色的柔光，但苍白的肌肤仿佛没有任何血色，暗红色的双眸中黯淡无光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神采。
“你就是……初代。”镜司走到她身前，坐了下来。
和另一个自己面对面交流，还是第一次。
一般来说，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。
“我是梦境之神，摩可维尔德。”
……梦境？镜司的脑海中蹦出了新的概念。
“不是创世神吗？”
“我编织了梦，梦诞生了世界，我也算是……创世神吧。”摩可维尔德露出一缕小小的微笑，却仿佛没有牵动任何的肌肉，看不见任何的笑意。
“那么，你……真的被杀死了吗？如果没有死的话，为什么不重新复活，为什么要让……我，诞生？”
镜司想不明白这些问题，以前不明白，现在更不明白了。
“我来自梦外，梦里的人是醒不过来的。”
……
“我在梦外杀死了自己，所以这场梦，也醒不过来了。”
……
她果然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人，镜司再一次确定了这个想法。
“你，是我的希望。”
“我吗？为什么？”镜司意外地指了指自己。
“因为，梦醒后，什么都忘了，遗忘过后，再也无法想起来，就算想起来，也找不回原本的模样。”
摩可维尔德托住下巴，仔细瞧着镜司：“就像你梦里结交的朋友，你可以任意摆布他的行动，制定他的未来，选择他的死期……所有的东西，一旦意识到他们在梦中，都会变得很无趣。”
——
“我啊——想真正活在梦里。”她拉着悠长的语调，声音听起来疲惫无比。
……
“所以，我就诞生了……”镜司喃喃自语。
回忆诞生至今，她确实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个世界的人与事中，感受快乐和悲伤，与不同的人……或是人偶，创造了许多珍贵的回忆。
但，这一切，也恰巧是摩可维尔德想要看到的。
镜司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摩可维尔德的影子里。
她至少明白了一点，摩可维尔德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，这个世界里，不管是人还是神，对她来说，都如人偶一般，无法在她面前成为生命。
“那么，要和我比试一下吗？”摩可维尔德平静无波的声音静静传来，却也让人听出几分认真。
“输掉的人，就作为被吞噬的另一半灵魂，就此退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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